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害羞但不懦弱、患抑鬱但愛說笑—衝衝子Christine

Writer's picture: Mavis LeungMavis Leung

身材矮小、留著一頭短曲髮、穿著碎花長裙和白色毛衣的她,樣子十足十一名「港豬」,仿佛一張嘴就會吐出那句「政治與我無尤」。「呃……麻煩要一杯冷的抹茶Latte。」說話陰聲細氣,天性內向羞怯的Christine(化名),旁人怎樣也想不到她竟是街頭抗爭的一份子。

「以前已經覺得魚革義士很有勇氣,但從來不覺得自己也做得到。」,在運動爆發之前,Christine只是一個支持勇武抗爭的和理非。由派傳單到走上抗爭前線,「每個人都會有覺醒的契機。」今年二十歲的她,於這個初夏吃盡了催淚煙,但也收穫了屬於自己的感動。

汗與淚交織的初夏

七一佔領立法會的那天,Christine由早上七時站到晚上十二時,但她心裡只覺得感動莫名。「那天縱然有人一直說有鬼有鬼,但我只看到了大家的團結,這令我開始想為這場運動做得更多。」為努力攻破玻璃的手足撐了七個小時的傘,Christine說當她拿下頭盔時,前額的瀏海已經全被汗水弄濕,像一塊塊發水紫菜。「那時的防護意識還不是很高,走的時候,我只是一直覺得自己很醜,不想被同行的異性朋友看見自己的樣子,所以才死活不肯脫口罩。」

七二一那夜,Christine於上環聽見很多手足在大叫「元朗有黑社會打人!住屯元天的手足先不要回家!」,她看著手機上的《立場》直播,心中憤怒與無力感交纏。「如果要說私了風氣由七二一開始,我的『進化』也是因為警黑合作。」Christine和另一名女性朋友一同參加「光復元朗」大遊行。「那次是我第一次在街頭抗爭中站在前線,戴著3m眼罩和n95的我,拿著手足傳過來的盾,笨拙得有點像新手村村民。」

另一組令Christine難以忘懷的數字,是八一一。那晚身在銅鑼灣的她,和朋友一起跟隨其他手足轉場到太古,豈料卻經歷了一場噩夢。「因為在站裡遇見了一名記者,答了她數條問題,時間有所延誤,我們才得以躲過這一劫。」她說,甫上完第一條往地鐵站出口的電梯,就聽到上面傳來尖叫聲,又有多把聲音叫她們調頭返回站內大堂。Christine形容自己「雞咁腳」地衝落已停止運作的電梯,一路走一路怕自己會阻礙後方的手足逃生。「那是我再次深深感受到做前線體能一定要好,要是每個前線都像我一樣,這場運動很快便會玩完。」

理大事件曾打擊信念

這年的初夏過得飛快,就讀文科的Christine轉眼間便要重返校園。她與很多「兼職發夢」的大學生一樣,未有理會到出席率及學業成績,依然全心投入抗爭。今個學期本應要讀18個學分的她,最後「Drop」剩6個學分。「如果眼見了這麼多血腥畫面,還能繼續正常上班上學,那是極之荒謬的。」

Christine的九月和十月就在「無心上學」與「週末抗爭」之間渡過,直至十一月。因病缺席了「中大保衛戰」的她,在直播裡看見理大被警方圍攻,馬上帶齊裝備出門聲援。「旺角離Poly很遠,唯有盡力令警力分散到那裡。」那晚的旺角槍林彈雨,催淚煙讓Christine看不清前路。雖然舉起了「遮陣」,但她的小腿和大腿仍不慎遭海棉彈射中。槍傷無阻她要救手足的心,和朋友於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一晚後,Christine再次走上街頭。「奮鬥了兩晚,但最後仍眼白白看著理大及前來聲援的手足被捕,簡直心如死灰。」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,但令她更感難過的,是碧街的人踩人事故。「當時我不在場,雖然明白情況很混亂,但為何要踩在其他手足的身體及四肢上逃命?」Christine的心結難平,甚至不想再參與運動,直至她一名因為留下協助傷者而被捕的朋友出言安慰,她才因此釋懷。「他說那天之所以混亂,全因太多和理非第一次上中前線,勸我要做到和勇不分,不要怪責他們。」眼見朋友於被捕後仍可以如此理性,Christine說不讓情緒主導自己是她最難做到的事。

前線「港女」是怎樣煉成的?

雖然Christine自言體能不好,但她認為自己的「港女」樣是擔當前線的最大優勢。「每次出門發夢前,我都會特意打扮,長裙基本上是必備的『掩飾工具』。換衣服前的我可以在防暴警面前走來走去,因為他們永遠看不到我長裙下的瑜珈褲,那自然也會忽視我的大背包。」

只有約156cm的她,換上blackbloc和帶上面巾後,總被人認為是一名「中學都未畢業」的小妹妹。也正因如此,她笑言經常會被很多銀髮族摟著她哭,又叮囑她不能太晚回家。這樣的身高,也令她受到了不少「前線巴」的照顧。「每次警員有驅散行動的時候,總有手足會拉著我一起跑。」說到這兒,Christine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。

雖然Christine用「人小膽大」來形容自己,但有一樣東西是她永遠難以克服的。「經歷得多,慢慢就會明白到催淚煙和子彈沒甚麼可怕,最恐怖的是……蟑螂!這場運動我在街頭起碼被蟑螂嚇倒了七、八次!」她說,有一次一隻會飛的蟑螂向她撲面而來,令她嚇得大聲尖叫,驚動到數名手足過來查看情況,「那大概是我換裝後最像個女生的時候了。」

疤痕漸淡憂抗爭降溫

「讀文科的,自然要感性先行才能寫出好文字吧?」Christine容易讓情緒主導自己的原因,除了因為她素來感性,亦源於她兩年前確診患上抑鬱症。不過,這半年以來,Christine大大減少了吃藥的次數。以往每天都要吃兩粒血清素的她,直言「吃藥的副作用會令我很容易睏,又集中不到精神,這樣的精神狀態怎能上街抗爭?」雖然吃藥次數減少,但缺席了上次覆診的Christine,認為她現在的情緒比運動爆發前好得多。「醫生以往曾對我說,只要找到東西寄託,情緒就會好得多。」Christine笑了笑,續說「光復香港大概就是我的寄託。」

坊間不少人都指運動的氣氛自區選後開始有降溫的趨勢,久未再站上街頭的Christine,其碎花裙下的濕疹開始結痂,被子彈擊中的位置也正在退瘀。她抿了一口Latte,輕聲說「沒有人希望受傷,但當有一天我身上的痕跡全都消退時,是不是也象徵這場運動步向終結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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